天色灰蒙一片,鹅毛大雪纷纷飘落,落在雪地上,将血色晕染看。宁钰一手扶着卫垣,一手扒开茂密树丛,手掌皮肉外绽,血肉模糊。
“停下。”宁钰闻言微怔,转头望着身后见猎人没有跟上才略微安心。可是,血迹一路蔓延,他必然会跟上,或早或晚罢了。但这人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不如稍作歇息。
“歇息片刻,我们再赶路。”宁钰应着,将卫垣搀扶至一棵树下。
“你放下我,先走吧。”
宁钰诧异,却见卫垣面色从容,唯有额头冷汗直冒。卫垣抬手捂住伤口,虚弱的扯出一个笑意。
“你留在这里,会死——”“听我说,我手臂负伤,双腿又有疾患。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话音未落,卫垣嗤笑,抬起双手捂着面颊,鲜血自指缝间滑落。宁钰见他这般癫狂,心下莫名心慌,本能的伸出双手却停在半空。
不过片刻,卫垣垂手面色镇定,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沾染血迹斑斑,平添几分诡异。
“一路向北,约莫数里,就能下山。届时士兵寻人,你只需说你的名字即能获救。”
卫垣抬手,抚上宁钰面颊,笑意温柔。面上冰凉一片,宁钰反握住他的手,不自觉红了眼眶:“我们一起走。”
“我走不动了。”卫垣轻笑,以指腹拭去她的泪水,“钰儿,我原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光,能容我讲许多话。眼下看来,怕是妄想。”
“千言万语不提及,我喜欢你。”
一语未落,卫垣缓缓闭上双眼,宁钰一手将他的手握紧,一手颤抖着试探鼻息。指尖感受到一点微弱呼吸,宁钰潸然泪下。
“不要睡着了。”宁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撕下一块布巾。宁钰两指将箭杆夹断,用布巾将伤处连同箭矢牢牢捆绑。
她蹲下身,费力的将人背起,原以为这人这般消瘦,未成想重的很。漫天的雪纷纷扬扬,一组脚印深深踏在雪地上,凌乱不堪,夹杂着点点鲜血。
不过片刻,宁钰气喘吁吁,忍不住想笑。她这是在做什么?明明只是陌生人啊。可为什么,乍一见就觉得很熟悉,仿佛认识了许久。
似乎,也算不得陌生人,他说是自己的相公?宁钰想到此处,低声道:“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呢!”
背上的人一言不发,只有些许碎发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落在她的脖颈间。
“不要睡着了,我,快带你走出去了。”宁钰肩上背着似是一座山,步步蹒跚。“你不是有许多话想说吗?”
许久没有回答,宁钰心慌,脚下一个不留神,被石头绊倒,摔倒在雪地上,那人飞扑在雪地上连打好几个滚。
宁钰踉跄起身,未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就慌忙奔向他。探了探鼻息,微弱近无。他面色惨白,两颊却红的病态,睫毛上是一层淡淡的薄霜。
宁钰慌忙握紧他的手用力揉搓呵气,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收效甚微,宁钰忽而瞥见他胳膊上的半截箭矢,慌忙解开布巾,闭眼心一横将箭头拔出。
“嘶,疼。”那人低声呢喃着,总算有些许反应。宁钰欣喜万分,双手拍着他的脸,道:“你别睡啊,千万不要睡,会,会死的。”话到最后,已带哽咽。
卫垣虚弱的睁开双眼,瞥了她一眼,气若游丝道:“好热。”宁钰心知他冷到极致,双手用力揉搓他的面颊,直将白皙如玉搓成通红一片。
她将伤口重新捆绑结实,把卫垣拖到一棵树下,徒手折断树枝,将茂密的绿叶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在雪地里来回奔跑,跺脚大跳,直到双脚滚烫这才停下。
回到树下,攥紧绿叶被中牢牢抱紧卫垣,只觉抱紧了一块大冰块。不过片刻,热度尽失,复尔又蹦跳不止,回到被中给予暖意。
反复四次,那人的面色微红,手脚不再冰凉,这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