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被压迫着伏跪在地上。她想起身,但侍卫的力气极大,恨不得将她焊死在地上,她只能以这种最屈辱的方式,去面对这两个恬不知耻的禽兽。“又没有外人,玉媚儿……你给我装什么好人?”兰溪的声音,讥讽又刻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兰家女娥了,她的天真已死。“那碗带了春药的酒……是你亲手递给我的?你怎么有脸来怪我秽乱后宫?”“当年……我可怜你是个孤女,让萧烨把你收入后宫,给你一席容身之地……到头来……一片善心喂了狗!”“还有你……萧烨……”十年了,终于见到这对狗男女了。兰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她颤抖的,指着那一对披着服的畜生,痛骂。“你萧烨若算个男人!自己去夺天下去!臭虫一样龌龊的人,谁给你的胆子去觊觎皇位?”“为了那狗屁的野心,你怎么筹谋算计都无所谓,可你为何要欺骗我的感情?自十三岁啊……费尽心思哄我……诱我对你动情……”“我兰家是百年清贵世家……我父亲是个纯臣!可他为了满足我这点儿情爱的痴愿……毁了百年清誉,插手朝政,支撑你上位……”“而你登基为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兰家连根拔起……断子绝孙!”……兰溪的恨意,好似恶鬼一般。脸上的刺疼,也让萧烨满心烦闷。看着宛如疯妇的兰溪,他有些后悔,为何今日心血来潮要来冷宫一趟?平白污了好心情!而一旁的玉媚儿,眼底则带着胜利者的得意。依偎在萧烨耳边,娇声道,“阿烨……孩子在肚子里踢我了,他一定也讨厌这个地方……咱们回去吧?”语罢,轻蔑的,撇了一眼跪地的兰溪。你是兰家女又如何,你入府时不屑一顾又如何?你清高冷傲又如何?如今皇椅上坐着我心爱的男人……我不仅是皇后,还是他最爱的女人,还怀了龙子……“也好,回宫吧。”萧烨如今已是天下至尊,无比厌恶那些跟他翻旧账的故人。成王败寇……他无错!揽住身边的玉媚儿,转身欲走。下一刻。兰溪疯了一般从侍卫手下冲出去,强忍着那骨头错位的剧痛,狠狠撞在玉媚儿隆起的腹部上——眼底,是染血的疯狂。她一日未死,谁也别想好过!砰。鲜血顺着裙角流了满地,染红了一地雪色。“阿烨——阿烨!我的孩子!”玉媚儿惊恐地尖叫,面色苍白如纸,浑身疼得发抖。
萧烨陡然失态,惊慌的将她横抱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冷宫,离去之前,不忘吩咐身后的侍卫——“兰氏贱奴!乱棍打死!”……正隆十一年冬。皇后意外小产,流出一个五个月已成型的男胎,举国哀悼。正隆十一年冬。冷宫抬出一具七零八落肢体不全的女尸,一席草席,扔入乱葬岗,野狗们一涌而至,瞬间瓜分。 重生归来皇后娘娘的床上躺了个男人。……端盆进来的小宫女,呆呆的看着床上交织的男女,木盆不受控制的从她手中滑落,溅起一地水花。下一刻,宫女跟回神了一样,撒丫子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尖叫。“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被人轻薄了!”……宫女尖锐的叫声吵醒了睡得正沉的兰溪。兰溪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腰部的酸痛感让她有一瞬的恍惚,紧接着,她惊疑不定的打量面前的一切。彩凤雕绘的窗扉,八角琉璃样的宫灯,玉石铺就的地面,还有那尊价值千两黄金的泼墨屏风……陌生……又熟悉。这不是她登后时所住的芝兰殿吗?她不是被乱棍打死了吗?冰冷的雪意和撕裂般的疼痛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她绝不投胎,她要在黄泉路上做一头厉鬼,百年之后将萧烨啃食的魂飞魄散……为什么……一醒来,会在芝兰殿?正隆元年,萧烨登基为帝,封她为后。此时的萧烨还未撕破脸皮,人前人后仍戴着那张宠妻的面具,对她呵护备至,为了讨她开心,甚至亲自监工,为她建造了一栋宫殿——芝兰殿。殿内一草一木皆是各地奇珍,一物一件全是萧烨亲自挑选,以表达珍爱之情。跟着父亲读了那么多年的春秋论语,最后却栽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可笑至极。兰溪低头,看着自己干净洁白的双手,没有任何瘢痕皱纹与冻疮,没有经历冷宫的风雪蚕食,反而盈盈如玉,温润透亮……好似后来经历的那些,都像一场梦一样……在她床榻边,梳妆柜的左侧,有一面镜子,是西洋舶来的琉璃镜。全天下只有这一副,能将人的五官完美的映照出来。兰溪转眸望去。镜中之人,年方十九,面腮红润,长发慵懒的堆在肩上,微微上挑的凤眸,泄出潋滟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