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风雪虽然减弱,但外面温度比白天更低,而他们的暖气也罢工了。
低温慢慢从缝隙渗入,冷空气充满车内,一点点抽走四人的热量。他们背靠一团,还是抵挡不了身体机能快速下降。
起初身体冷得发抖,后来逐渐发热,人开始昏昏欲睡。
丹尼尔撑着瞌睡的眼皮:“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为什么梦到飞机来接我了?”
汉斯讥诮:“别做梦了,这天气,飞机也进不来,你怎么不梦见上帝来接我们。”
丹尼尔笑了两声:“nichols,我交往过很多女人,可没一个超过6个月的。我忍受不了长久的亲密关系……”
丹尼尔絮絮叨叨,宋宁扯了扯嘴角:“丹尼尔,省点力气,别担心我,我没事。”
宋宁知道他是在耗费精力,好让她别睡过去。
“你和卢卡斯跟我们不一样,你们还有想念的人,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丹尼尔难得正经说话。
卢卡斯没出声,像是在认真听着什么。
“嗯。”宋宁学着沉聿修惯常的语气,既不说他们都会活下去,也不说绝望的话。
对有些人来说,死和活着,分不清哪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他们现在就相当于处于零下20多度的冰窖,如果能撑到太阳升起,还有希望活下来,如果明天依然是这种天气,恐怕就要留在这儿,等其他人发现他们尸体了。
丹尼尔自嘲道:“我好像幻听了,我竟然听见飞机的声音。”
卢卡斯插嘴:“不,你没听错,是飞机。”
汉斯侧头:“天啊,这次我也肯定,你没听错。这种鬼天气,竟然有人敢开飞机进来。”
丹尼尔转过头:“见鬼,我就说我没听错。”
宋宁是对着车头的,所以她看得最清楚。
一架直升机破开黑夜,伴着轰鸣而来,它的探索灯在地面一寸寸搜索,最后照进他们的车内。
刺眼的白灯停留在宋宁脸上,耀眼得她偏开头,闭上眼睛:“他照得可真准,我感觉我眼睛要瞎了。”
“哈哈,原谅他吧,我们能不能出去,还得指望他。”卢卡斯扶起宋宁。
另外两人起身,找来工具,撬开被雪冻住的车门。
在带上车里所有的保暖设备后,四人相互扶持着走向直升机。
雪虐风饕,前方的探照灯准确照在宋宁他们所在的位置。
宋宁抬手,挡住过于刺眼的白光,而后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身体一僵。
“过来,飞机不能停。”
直升机喊话,用得是字正腔圆的英式发音。
他们自然知道,这种天气,一旦飞机停下,任何一个部件都可能被冰凝结。
宋宁放下手,恢复常态,扶着其他人,亦步亦趋地冒着风雪走去。
大雪倾盖苔原,那辆直升机于漫天飞雪中,降下绳索,绳索被风雪吹得摇摇欲坠。
卢卡斯率先先行,在确定安全后,伸手示意宋宁爬上去。
宋宁抓住绳索,朝驾驶舱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感觉,他正在看着她。
宋宁没再留恋,快速登上飞机。
其他两人也陆续登上飞机。
进入机舱后,没有谁放松下来,因为回去的旅途,仍然充满未知的危险。
好在,机舱内温度比熊车好太多。
四人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四人都坐在位置上,没人去打扰前面的飞行员。
感谢的话可以留到出去后再说。
因为有“救命恩人”在,其他人怕影响到他,就连讲话都收敛了。
飞机在暴雪里颠簸震荡,好几次都仿佛要葬身在这暴虐的雪原上。
宋宁沉默地背靠着墙,墙的另一面是驾驶座。
她没注意到,自己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已经湿透。
她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
在地球的极地、在无人开采的苔原、在暴雪肆虐的上空,一辆直升机带来了她等待的回复。
直升机降落在白雪覆盖的停机坪上,茫茫白雪包裹机身,远处木屋别墅霓灯点缀,是属于冰雪世界夜晚独有的浪漫。
飞行途中,好几次,他们以为要完了,谁也没想到,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他们能活下来。
“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人是上帝的宠儿。”丹尼尔玩世不恭地笑着。
当冰川、湖泊、五颜六色的木屋别墅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时,几人表情复杂。
飞机停稳后,汉斯率先下机。
他摘下帽子,朝着驾驶舱挥了下帽,鞠躬道谢,然后冒着大雪朝最近的木屋走去。
丹尼尔紧跟其后。
卢卡斯将带出的酒壶给宋宁:“we all try you sueed”(“we all try you sueed”引自电影《卡萨布兰卡》)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宋宁的异样,那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宋宁哭了,尽管围着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