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不如这皇嫂便由我定下算了。”
帝承恩闻言,神色一冷,望着突然起身的安宁抿紧了唇。
“你这丫头,你皇兄选妃,你倒闹腾得慌!”安宁素来不喜入宫,且难得开玩笑,嘉宁帝罕有地得了长女一个笑脸,心底极为受用,摸着胡须不轻不重地呵斥。
“皇帝,安宁去了西北这些年,长了见识,说不准还真能替咱们皇家选个好媳妇出来。”太后摆摆手,面容慈祥,望着安宁笑道。
安宁举着酒杯的手微不可见地一僵,她抬眼朝太后看去,声音突然有些淡:“祖母说得极是,西北大营里男儿多,不说别的,安宁替自己择个把夫婿,绰绰有余。”
今日她拜访了几位王爷,极力劝说他们在宴席上举荐别家女子为太子妃,太后想必是听到了消息,不愿亲口阻挠帝承恩入东宫,此时才会帮她。
可她偏偏,不想领这个情。
“安宁,胡说什么!”见太后面色微有尴尬,嘉宁帝神色一沉,“罢了罢了,你坐下吧!”
“父皇,您还没有听我的意见呢,要做我的皇嫂,总得才貌出众贤良淑德才成,即便不是如此,能如我一般征战沙场也行,素来咱们大靖的女子便能撑得起半壁江山。”安宁停住声音,突然抬眼望向太后,眸色深沉,道,“皇祖母,您说……是不是?”
御花园内有片息的静默,太后漫不经心地放下酒杯,轻轻转动手腕上的佛珠,看了安宁半晌,笑了起来:“安宁果真是长大了,皇帝你听听,这孩子说自己都能撑得起半壁江山了,不愧是咱们大靖的长公主!”
太后的笑声打破了御花园的沉默,嘉宁帝沉下脸,无声警告了安宁一眼,挥手道:“安宁,坐下,太子妃人选等太子来了再定不迟。”
安宁扬了扬眉,大咧咧地坐下,对上帝承恩望过来的眼,顿了顿,并未移开,而是坦荡地回了过去。
帝承恩眼底划过嘲讽之色,举起酒杯对着她遥遥一敬,安宁举杯一饮而尽,不经意垂眼,瞥见帝承恩嘴角的笑意,心底陡然生出古怪的感觉来。
就好像有什么事悄然发生,她却完全不知一般。
“太后娘娘,陛下,我大哥今日身体欠安,未能前来,臣女替他敬陛下和太后一杯。”许是瞅出了园里的沉默,洛银辉从座位上起身,转着溜溜的大眼睛脆声朝嘉宁帝和太后敬酒。
太后笑着说“无妨无妨”,对比帝承恩,显是更喜欢洛银辉。
“你兄长一向身体弱,明日朕让太医去行馆看看。”嘉宁帝对洛银辉亦是格外和气,摆手让她坐下,见太子还未前来,正欲让侍卫去请。
“陛下,臣女有一事请陛下成全。”帝承恩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神色郑重,缓缓起身,走出案桌,行到嘉宁帝面前。
这一幕太过突然,众人悄然沉默下来。
嘉宁帝眯起眼,不动声色。
“哦?承恩有何求?”
“得陛下洪恩,臣女这十年才能在泰山安稳度日,皇家之恩,承恩永不敢忘。”帝承恩缓缓跪下,抬首,神情感激而真挚,“臣女一介罪人,万不敢再妄想太子妃位,今日承恩入宫,隻愿陛下能取消当年太祖赐下的婚事,承恩愿自此回归泰山,潜心修佛,为我大靖王朝昌盛繁荣祈福一世。”
帝承恩叩首,“唯此一事,请陛下成全。”
御花园内死一般的静默,众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跪在嘉宁帝面前的帝承恩,神情惊愕。
他们料想今晚的宴席不会平凡,但却绝对想不到帝承恩竟然会亲口放弃太祖当年赐下的婚事。毕竟这桩婚事,对于已经没落的帝家而言,是最后一个机会。
太后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她眉头微皱,眼底隐有怀疑。安宁身子朝前倾,面容僵住,连杯中之酒倒出亦不自知。
嘉宁帝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有些叹然,神色微有柔和,正欲开口,一个侍卫从园外跑进,跪地禀告:“陛下,城北大火,百姓被困,太子殿下已经领着东宫侍卫去城北了……”
此言一出,满园皆惊,嘉宁帝皱眉晃神之际,突然一道剑光闪电般划过黑夜,朝嘉宁帝刺来。
这一幕太过突然,直到剑尖临近嘉宁帝,惊慌的尖叫声才骤然响起。
“陛下小心!”
“父皇小心!”
“来人,有刺客,救驾!救驾!”
嘉宁帝身前的侍卫根本拦不住此人,一剑而过倒下大半。闻声赶来的禁卫军将太后和一众公主团团围住,朝嘉宁帝的方向跑去。
嘉宁帝仍是坐于御座上,望着刺来的长剑眉宇不动,他身旁的赵福脚步一错,平时略带笑意的脸此时郑重无比。
眼见着长剑已近到胸前,嘉宁帝眼睛眨了眨,突然,长剑刺进血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垂眼,看着骤然出现挡在身前的人,脸上隐隐动容,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长剑入体而过,帝承恩脸色惨白,素白的衣裙上满是鲜血,身体缓缓朝地上滑去,脸上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决绝。
这一息几乎静止,刺客见一击不成,抽出长剑,砍杀了几个侍卫,跃上高墙,朝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