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边下令调动离得最近的西路兵前去平叛,一边急令程子安接收流民,拿出钱粮送往吉州府赈灾。
淦!
凭什么啊?!
凭什么找他?
楚州府是除了江南之外,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气候适中,大周的另一个鱼米之乡。
朝廷居然不从楚州府调粮食前去吉州府,而要从他云州府调拨!
云州府的雪灾,程子安在下雪第二日,就急递进了京城,朝廷肯定先收到了。
圣上的旨意中,对于云州府的雪灾只字不提,他是相信自己有真龙附身,还是相信自己?
程子安足足骂了一盏茶功夫的街,把头发抠得乱糟糟,跟鸡窝一样,最后还是只能含泪下了决定。
先抛开圣上,朝廷官员的争斗,楚州府蒋知府的自扫门前雪,端只看吉州府现今的局势。
首先,遭受到灾害,无家可归死伤者,肯定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百姓。
其次,一旦西路兵赶到,平息了民乱,吉州府至少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兵来如篦,西路兵前去平叛,打仗的粮草,除了朝廷拨付,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筹措。
就算朝廷向西路兵提供粮草,打仗能发财,吉州府活着的百姓,会被再刮走一层血肉。
百姓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找生路,楚州府不收,他们最后还是会逃到临近的云州府求生。
要是吉州府的战乱扩大,楚州府休想要安稳,云州府很快会被波及。
程子安别无选择,下令将送往各县的赈灾粮食,先停了下来。
牢狱里犯了轻罪的犯人,再次被提溜出来,选了城西的一块空气,搭建窝棚,准备接收流民。
程子安向全城通告,号召召集五百的成年汉子,帮着送粮到吉州府。
云州府沸腾了。
民怨,支援声皆有,吵得不可开交。
“云州府也遭了灾,都是云州府的乡亲,我们帮一把也就算了,哪顾得上吉州府?”
“既然都是穷人,何须分你我?”
“你说得倒轻巧,吉州府那就是个无底洞,你有多少钱粮拿去送给他们?”
“要是吉州府乱了,打到了云州府,到时候你我也逃不掉!”
府学的学生们,声音最大,反对支持者皆有。
吵得不可开交的百姓,干脆分成了两个阵营,跟在了府学读过书的两派人身后,浩浩荡荡走向了府衙。
程子安自有打算,劝住了闻山长,让他不要拦着:“让他们说话,说话不会死人。”
闻山长也一时没有头绪,急得胡子都掉了大半,道:“子安,说几句话是不会死,可云州府哪来的粮食去赈灾,流民来了,你要如何安置?”
程子安苦着脸,道:“老师,先解决重要之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让云州府,至少是府城的百姓,众志成城,能与他这个知府站在一起,共渡难关。
程子安打开了府衙大门,请了两派领头的人进了公堂,他立在堂上,眼神扫过底下下意识见礼的众人,道:“诸位无需多礼,我先强调一下,大家分别提问题,我来解答,不许左顾而言他,东拉西扯。因为,吉州府的战乱已起,没那么多功夫争吵!”
反对收留流民,拿粮食赈济吉州府的学生郜全,一拱手,愤怒地道:“敢问程知府,云州府的百姓都吃不饱,为何要收留吉州府的流民,拿出粮食,去支援吉州府?”
程子安不疾不徐答道:“一是云州府的粮食,是属于府衙,朝廷,并不属于诸位。粮仓常平仓的粮食,用作赈济灾民,兵营的粮草,平抑市坊粮价。二是因为,吉州府要是继续乱下去,云州府也逃不过,乱世人不如狗。三是,云州府与吉州府,只是一道线的划分而已,我们都是大周的子民百姓,说得更清楚明白点,我们都是人,都是人,对着他人的生死危难,见死不救者,不配称作人!诸位可再想一想,我身为知府,若先不做人,你们诸位,可能在连续下了几天大雪之后,还能站在这里,有力气同我说话?”
公堂上程子安的话,被不怕冷的百姓们,互相交头接耳,一句句传了出去。
云州府以前根本没有存粮,府衙的粮食,用到何处,他们的确无权管。
要不是程子安真正关心百姓安危,云州府这次的雪灾,不知要死多少人。
说不定,云州府也同吉州府一样,乱了。
穷人先考虑到自己活下来,才有力气管他人,是人之常情。他们现在活了下来,虽不富裕,却也不至于饿死,随手拉扯一把活不下去之人,是在行善积德。
郜全脑子里的那腔热血,到了公堂之上,渐渐冷却了不少。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程子安要抗旨不尊,惹怒了圣上,他们这群来自云州府的学生,说不定会被迁怒,影响到他们的仕途。
支持的另一方,则考虑到了现实的问题:“敢问程知府,先前救济了云州府遭受灾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