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晚上,顾红星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模糊中感觉对面的冯凯正在辗转反侧,也没力气去关心他了,顾红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顾红星就被顶着黑眼圈的冯凯喊了起来。可能是终于破案,加之之前连夜工作的原因,顾红星睡得真是天昏地暗的。
“今早有任务,得去法院门口待命。”冯凯说完,又盯着顾红星欲言又止。
顾红星也没管那么多,洗漱完毕后,就和冯凯一起骑着车去了法院门口。
原来,这一天是对陈三和赵丰收两人的公开审判大会。冯凯知道,这个年代所谓的公开审判大会,不如叫作公开宣判大会。因为审理程序在之前就已经走完了,这时候在礼堂公开宣判,是起到震慑犯罪、教育大众的作用。让顾红星和冯凯作为办案人在法院门口待命,主要是让他们作为警卫力量的一部分,对之后进行的游街活动提供安全保障。这个任务,穆科长在昨天晚间的时候,就已经布置过了。顾红星可能是一直沉浸在那种无以言表的荣誉感中,差点把这个任务给忘记了。
公开审判大会是在法院的一个小礼堂进行的,可能是因为龙番市好几年没有发生命案了,这一发就连续发了两起,所以审判大会受到了市民的高度关注。既然是为了震慑犯罪、教育民众,那么和现代完全不同,什么人都可以进入审判现场旁听。所以等冯凯和顾红星到达法院的时候,小礼堂外都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冯凯和顾红星见挤也挤不进去,就站在审判台后面的小门处,听着审讯。在现代,陶亮也出过几次庭,听过几次审判。那时候庭审还是比较复杂的,程序、流程都很多,对于证据的审核、溯源都很严格,控辩双方的交锋也都很激烈。可是现在的这个审判大会,因为之前的流程已经走完了,内容只剩犯人陈述犯罪事实加上法官宣判,所以很简单。法官直接宣判了陈三和赵丰收两人死刑,而且还是立即执行。
审判长一宣判,观众席立即爆发出叫好声和鼓掌声。四名武装整齐的法警,往两人的背后分别插了块牌子。冯凯他们站得远,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是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背后那块牌子在不停颤抖。
不一会儿,两队法警押解着两名罪犯,从冯凯和顾红星的身边经过,径直走到礼堂后院。冯凯清清楚楚看到了面色苍白、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陈三和赵丰收,看来无论一个人心理有多强大、强大到可以视别人的生命为草芥,轮到他自己的时候,都是一样脆弱不堪。
礼堂后院里,停着两辆圆头的解放大卡车。罪犯被法警像拎小鸡一样拎上了卡车的斗里,他们全身被五花大绑,背后插着写有“杀人犯,陈三”“杀人犯,赵丰收”字样、名字上还有油漆刷的红叉的木牌。他们被押在解放卡车的最前面,后面站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戴着钢盔的法警。
两名法官走到法院的门口,在门口公示栏上贴上了两张告示,告示上的字很小,冯凯看不清内容,但是告示上血红的钩号,让他知道这就是宣布两人死刑的告示。执行死刑会贴出告示,而这种特殊的告示上会画上红色的钩号,这种制度一直沿用到了陶亮小时候,以致他小时候在卷子上看到红钩,心里都不太舒服。
法院的一辆绿色吉普车,闪着警灯在前面开道,两辆卡车随后徐徐而动。按照穆科长的要求,冯凯和顾红星两人也跨上自行车,紧随着解放卡车,执行警卫任务。
卡车开得不快,绕着龙番市并不大的市区走了一圈,然后径直向郊区开去。因为车开得不快,所以有不少群众骑着车或者跑着步跟在卡车的后面,看这架势,他们是要围观枪决了。
虽然陶亮当警察很多年,但是执行死刑还真是没看过。二十一世纪以来,注射死刑逐步在全国范围内替代了枪决,用更人道的方式结束罪犯的生命。作为侦查部门的陶亮,从来没有被准许出现在死刑执行的现场。但毕竟在现代时接触过不少死刑犯,而且后来也知道他们都死了,所以冯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对即将能看到的枪决现场甚至还有一些期待,就像那些尾随着卡车的群众一样。而顾红星就不行了,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去看杀人,确实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挑战。可是没办法,既然要承担警卫任务,顾红星也躲不掉。
卡车开到了郊外的一座荒山,冯凯知道,这里是公安局的靶场。
靶场位于三面环山的一个小山坳内,而卡车开过的一条土路就是靶场的唯一入口处。此时入口处已经有几名治安科的民警在等候了,冯凯见状,连忙拉着顾红星和他们会合,然后在入口处形成了一道屏障,防止围观群众进入靶场。
“就在这里枪毙啊?”一名群众说,“你们猜这里打死过多少人了?”
“你看到没?左边那个,就是奸杀小女孩的。这种人杀完应该鞭尸。”
“鞭尸有什么用?要我看,应该凌迟。”
“长得仪表堂堂的,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呢。”
“杀得好!”
“杀人偿命!”
几名群众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引得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