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食?
天地良心,她就算再穷困潦倒,自打生下来也没吃过草。
不知道谢袅吃过没有。
过往手里头有些闲钱后,她最爱靠着品尝人间风味犒劳自己,尤爱大鱼大肉。
她心念一转,有意无意地问:“我该吃草的话,江予淮,你们做鬼的是不是爱啃香烛啊?”
本以为他会立刻反唇相讥,不料他反倒有些怔愣住,迟疑了一会才酸溜溜地回答:“我倒是想啃,也没人给我点啊。”
这话说得凄凄惨惨,他死去已有数百年,照他这话里的意思,刚死去的那些年都无人来祭拜他点上一根香烛?
如此想来,他为人的时候指不定是什么坏事做尽亲朋全无的大魔头,死了不被人掘坟就算是不错,更不必奢想祭拜。
至于镜中那红衣女多半是比他死得还早,也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羁绊,以至他苦苦寻觅。
陆时微忍不住想深挖,时光不等人,解他心结还是燃眉之急。思虑间,话已出口:“那镜中的女子呢?她没能祭拜你吗?”
话音未落,江予淮面色甚是阴沉,瞬间心情不佳的样子,若有似无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天大的执念,提都不能提?
她讪讪地闭上嘴,低下头眼观鼻口观心地暗自祈祷江予淮别追究这个话题或是趁早离开,可别平白被她勾起伤心事后再撒气。
没成想,江予淮没有再揪着这句话,见她半天都食不下咽,只吃了半截玉米,反而拿起盘子温言细语道:“既这些都不爱吃,你且说说想吃什么?”
如闻天籁,还算这鬼有些良心。
“是能帮我去买吗?我想吃镇上醉仙楼里的八宝鸭!皮要焦焦脆脆的那种。”陆时微闻言大喜,眼睛一亮,光提起这道菜就食指大动,早已魂牵梦萦多日。
江予淮惊异地看了看她,吐出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鸡鸭虽是最常见的家禽,但她如今的身份是一只少有的雉鸡精,自是难接受别人将她与家畜相提并论:“我们不同根,谢谢。”
“这菜太油腻了,不利你恢复。但我知晓了,今日暂且先垫垫吧。”见她吭哧吭哧啃完了玉米,他也不多言,准备收拾盘子。
陆时微盯了扭来扭去的蚯蚓许久,忽的伸出两根手指捏起,迅猛地丢到了他身上,无辜地睁大眼看他。
本是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然而江予淮未曾停顿,夹住蚯蚓面不改色塞到了嘴里,扬起唇角冲她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她大惊,结结巴巴地“你”了好几声都说不出话来。
“障眼法罢了,笨蛋陆时微。”系统无奈地告知她真相。
江予淮一走,她不禁回想起这一阵子做病人时的吃食,越发觉得自己清瘦得显出扶风弱柳之姿,若是再吃上个把月,恐怕会成薄薄一片。
扶风郡百姓终究是生出些良心来,感念起她舍己救城的壮举,每日送许多食材至山脚,其中不乏宰好的鸡鸭一类。
江予淮担心她会物伤其类,寻了个借口说在她的家乡,鸡是神圣的象征,将鸡全数退回。故而郡中诸多人家纷纷善待家养的鸡,纵得四处乱跑。
只是好景不长,最后仍是口腹之欲胜过了信仰之力,扶风的鸡群没过上几天的幸福生活就又进了众人的肚子里。
这一日接连受了惊吓的陆时微虽未能得偿所愿,但在晚饭时喝到了陆小煦端来的大补老鸭汤,滋味甚好,只说是有百姓送的。
甚好甚好,手艺一绝。
这两日她断断续续还吃上了几顿家常菜,这一日饭点已到,却不见小菜踪影。
她坐在小板凳上朝外眺望许久,只等来陆小煦轻飘飘的一句劝说:“等江予淮拿饭食吗?他一个时辰前就下山了,怕是今日没有人送,你就别等了,吃我做的凑合凑合。”
陆小煦不用靠吃饭续命,手艺是临时培养起来的,做菜时放调料全凭心意。前些日子光喝清粥,陆时微也没发觉她这毛病,之后身体渐好尝了几顿她做的菜,便有些敬而远之了。
从奢入俭难,她饱经磨难才能重见天日的味觉实在无法接受这一残酷打击,蔫巴巴地斗争着,直想亲自下厨抚慰空虚的胃。
“养小鸡怎么能凑合?今日有口福,可以吃好吃的了。”挣扎间,江予淮踏着日光步入小院,手里拎着个大大的食盒,她眼尖地看出写着醉仙楼的字样。
“你是去醉仙楼啦?买什么好吃的了呀?”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食盒,江予淮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只喜滋滋拍打翅膀的小鸡,感叹自己荒唐的同时又觉颇为可爱。
他打开食盒,小屋里香气四溢,他边将菜拿出边答道:“自然是有八宝鸭的,我问过小道士,他说你现在多吃点对身体好。”
碟中的八宝鸭已经切开,露出其间塞着的糯米和莲子等物,氤氲着浓郁的香气,汤汁色泽饱满,真真是只好鸭!
眼见她的视线已经黏在了八宝鸭上,他暗笑一声说:“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