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蔓延。
侧颊濡湿血气。
他松开妻子的身体,面无表情擦去侧脸渗出的鲜血。
あなた。他说。
你先出去一下,之后的事情,等结束再谈,好吗?
我已经没有想说的了。铃奈摇摇头,那是我喜欢的人,麻烦你不要弄伤他。
他极少对谁产生杀意。
倘若想要杀了谁,就会不可避免的下重手,而对他来说,力道稍微一重就是要死人的事。
但是。罕见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一头金发、面容精致的少年,从对方眼中看见相似的彻骨锋利的杀意。
杀了他吧。
青井公悟郎想。
「唰」、地。
推拉门关上的声音。
银白刀光一闪而过。
*
巨大的声响。
好像被砸碎了。
重重的、什么东西被狠狠掼在上头,猛烈冲击产生的碎裂声音。
啊呀。八束先生说,看来要骨折了,丸罔少爷。
他对丸罔显然也抱有恶意。
没没关系吗?我发现自己在发抖。
您态度那样坚定,当然没关系。助手语调微妙地说,哎呀险些就要跪下求您了呢,那位前夫先生。
总感觉他今天说话格外刻薄。
视线好像在观察我。
你们,不去帮忙吗?
帮不上忙的。发现我抿着嘴唇看他,助手先生停了停,刚刚没听见吗?我们这些人、全都围上去也就是五分钟的事,会给少爷惹麻烦的您也别太担心,少爷不是那种送死的人。
但也只能做到不死掉吧。我低声说,悟君他
声音更响了。
我实在无法忍耐,拉开木格门,紧紧攥着门框,颤抖着喊:悟君!!
相当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扼住少年的喉咙,心口抵着一把尖刀。
茶室一片狼藉。
木桌碎了一地。地炉安静地工作着,催发竹木清香,混着浓郁不堪的鲜血气息。
一边被刀刃割破数道深可见骨的淋漓伤痕,一边单手垂下、角度异样弯折。
听见女性的声音,两边同时一怔,似乎想回头看看,却分别忌惮对方的杀机,僵持着一动不动。
放下来。我说,公悟郎、还有陆,两边都是,放下来,你们有重要的事要谈吧。
不愿意就算了。
我后退一步,把门关上,隔着木格门说,用武力发泄情绪真的很蠢,随便你们。
铃奈小姐!
丸罔率先反应过来,咬牙看一眼块头极大的敌人,压低声音,喂,放下。你不想惹她生气吧。
青井仍然没什么表情,然而静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却忽然露出奇异的有些复杂的神色。
她果然这样说着,几近颓靡地放下了手。
?
丸罔陆不明所以,但当务之急显然不是和恋人的前夫瞎扯,便强忍手腕骨折的疼痛,想都没想就收刀冲向门廊,把恋人揽进怀里。
痛吗?恋人轻声问。
说实话,痛得不行。
不过是一个不小心、甚至都算不上失误的近身,擦过的左手居然就被那男人轻松翻折过去,毫不费力的钳制扭断,「咔嚓」声音极为清脆响彻脑海,那一瞬间痛得眼前发黑,若不是清楚有人在外头听着,他险些喊出来。
还好。
丸罔陆不想被一旁沉默盯视的情敌看轻,压抑疼痛,看向门廊木柱边安静站着的助手。
助手慢吞吞叫来了随行医师,叫他们帮贵客和少爷处理伤口。
打得一片狼藉的茶室自然不能再待,因此换到了隔壁不知什么用途的另一间和室。
两边都在被治疗的样子实在太愚蠢了。哪怕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两个蠢男人拧着眉头被处理伤口都觉得很愚蠢。
我很不高兴。
比起他们受伤的缘故,更多的是这两个人居然因为我而大打出手弄得满身伤痕。好像我是什么红颜祸水一样。
过程中终于说起黑道相关的正事,我趴在窗边左耳进右耳出,直到治疗完毕、身份特殊的客人将要离开,才跟着不情不愿的少年一起送客。
大概是,走到门廊边的时候,公悟郎没有征兆地停了脚步。
那是门廊的拐角。隔着半开的窗,庭院冷风簌簌,木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将风声衬得轻如薄羽。
刚刚沉默签下离婚协议的丈夫垂下头,像要把妻子的脸印在心中一样,怔怔望了许久,终于在年轻情敌警惕的目光下哑声说:
刚刚说的都是真的,あなた要是后悔了,我随时都在。
我从未见过丈夫如此颓靡空茫的样子。
年轻有为的警官总是冷峻英朗的脸蒙上一层薄薄的阴翳,好似过度混杂的负面情绪,又因为太压抑,实在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对不起。声气低沉得像要落进一地散落乱雪,他默然望着我,最后只是说,铃奈,我爱你。
高大的沉默的男人,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