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邀功,连连点头:“正是呢,这丫头是外院洒扫的粗使丫头,叫紫菀的,今儿老奴上值时,见她偷偷摸摸夹带包袱,便立刻搜了果然搜出一块玉牌子来。老奴担心是太太房里失了东西,又不知是不是她第一次偷窃,便来直接回太太了。”冯氏脸色难看,家中出了偷盗丑事,头一遭便是说主母当家不好的,偏生偷的还是客人的物什,又不好隐瞒,当真是在外人面前丢尽了脸。这时贺齐却笑:“这姓刁的婆子倒真是个不辞辛劳的。前几日我才撞见她在角门那处查包袱都查到姐夫房中了呢。”冯氏惊异:“此话怎讲?”贺齐摇扇道:“姐夫房里有个叫林姨娘的吧?前儿日子我去街上逛了一圈,回来便撞见刁婆子与一小官人拉拉扯扯不知在做什么,细问之下才知是那位林姨娘生病吃药,她弟弟去替她买药回来,却被这婆子截住,说是不准夹带私货进去。”贺齐笑意浅浅:“姐姐当真家风严谨,连姨娘房里的人都不能携带物什玩意儿,想来江宁也没几家及得上姐姐家风的。”他这话自然是讥讽,冯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不好立刻发作,只能转向婆子骂道:“好蠢钝的婆子,林姨娘生病是通家都知道的事,她弟弟要出去买药亦是天经地义,你又来插什么手?今后林姨娘房中的人,你一个都不许管。”
刁婆子被劈头盖脸喝斥一通,老脸通红,赤眉白脸辩道:“太太这话可伤老奴心了,老奴也是怕内宅生秽,一时猪油糊了心,才为难了琪小哥几句,并非是存心为难啊。若非老奴尽心,今日也查验不出这丫头窃玉之事,求太太看在老奴没有功劳已有苦劳份上,绕过老奴吧。”她自以为此番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哪里想到座上主子心中已有谋定,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窃玉案一锤定音少年郎落入圈套**
且说上回刁婆子查出小丫头私窃玉牌子,不依不饶闹至太太面前,却被太太敲打一通,心存不满,又生邀功之心。
贺齐却笑:“你既说你尽心尽力,不是说有个包袱吗?想必除了玉牌子,你定还翻出了什么吧。”刁婆子一听,喜道:“正是呢,这丫头黑心肝的,偷了三爷的玉牌子不够,想必是也顺了一些银两,竟买了根上好的人参。”她忙不迭捧上包袱以证清白。
贺齐冷哼:“这便是了。”他道:“翠衿,你怎么办的事?”一边翠衿立刻跪下磕头:“三爷休怪,实在是这丫头蠢钝如猪,奴才是照三爷吩咐,找个伶俐的丫头去买根人参来煎茶补气,那丫头不肯,说没有太太的吩咐,她不敢随意出府。三爷不愿麻烦太太费心,便给了玉牌子为证,说是若有人为难,以这玉牌子为凭证,只管来找三爷说话就是。”翠衿口齿伶俐交代完后又骂起紫菀:“你怎么回事?替爷跑个差事就办成这样,不过一个婆子而已,她既疑你是贼,你只说是三爷的吩咐就是,何苦还要闹到太太跟前?”
紫菀只捂着脸哭:“我原是想说的,可刁妈妈原是太太陪嫁过来的,她又厉害,我一说话便来绞我嘴,我再说,便说要将我打出去配人,我便不敢说了。”只见紫菀脸颊青紫通红,定是刁婆子拧出来的。
冯氏被这一遭闹得肝火旺盛,怒道:“她是你哪门子的妈妈?不过是个看门的婆子,倒仗着是我的陪嫁拿腔拿调起来了。泽兰,去叫人来,把这婆子捆起来撵出去。”
刁婆子哪想到这些,哭天抢地求人,却还是被奴仆堵了嘴捆了手拉了出去。那个叫紫菀的丫头双颊通红,也是可怜,不知自己又该如何下场,泪水涟涟。冯氏余怒未消,贺齐慢将玉牌子系在腰间:“表姐也莫气坏身子,此番皆是那姓刁的婆子作祟,与表姐有什么相干,为这样的人气坏了,岂不吃亏?”冯氏强颜笑道:“表弟说的是,是那婆子黑心烂肠,让表弟看笑话了。”说罢她又喝斥:“还不快滚出去,倒叫客人白白看了笑话一场。”贺齐但笑不语,冯氏心中怨恨,回头又将家中上下训斥一通,同时又请了方济堂的裴大夫来家中为林姨娘看诊,好免了自己苛待妾室的名声,而那叫紫菀的也因贺齐说看着可怜,讨去了碧梧院当差,竟是因祸得福之遇,此后境遇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刁婆子一事后,一时倒无人敢怠慢了林姨娘及琪奴,裴大夫来瞧了林姨娘后,说不过是体虚气亏,除了按时服药,每日取一参须泡茶煎服亦可。琪奴千恩万谢,自是又掏出不少银两去买人参。因冯氏发了话,他如今在石家来去并未有什么人敢随意置喙,皆因贺齐之功,因而琪奴心中很是感激,算来自己也得贺齐两回相助,是而总惦记何时报恩,怎奈贺齐乃国公府之子,吃的喝的见的玩的什么没有?他一介平民百姓,素日购置姐姐药材已是捉襟见肘,又如何有那些贵重玩意相赠?
琪奴翻箱倒柜,终是寻出一些茶叶,是石绪去岁外出办差带回来的,三房各都分了一些,林姨娘惦记他,托玉书带了些给他,他不舍得吃,倒还剩了一小瓮,便都收拾出来,预备去寻碧梧院的翠衿,将茶叶回赠以表谢意。
翠衿被叫出来,见是琪奴来访,心下叹息,面上喜气:“可巧是贵客呢,琪小哥儿快往里去略坐坐吧。”琪奴连连摇头,只道:“我就不便打扰三爷了,今番前来不过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