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南下楼打算装水时,正好听到父母跟远在英国的哥哥视讯。
他没有上前参与三人之间的对话,而是静静待在楼梯旁,想知道他们于自己不在时会聊些什么。
「最近跟紫沫都还好吗?她这学期开始双主修应该很忙吧,你多关心人家一点呀。」母亲柔声道。
程斯南手插口袋,想着这「母亲」的角色还是扮演得真周全,连哥哥的女朋友都一併照顾到了。
——把心力分给他一些多好。
「虽然的确跟之前比起来比较少见面,但上次假期我们有去旅游,也算是稍微放松一下。」画面另一端的程斯齐点了点头,从表情看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学业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适当的休息,你们俩都要顾好身体呀。」父亲开口道,表情慈祥和蔼。
「会的,爸妈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忙了。」程斯齐说道,「斯南最近还好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斯南一顿,随后抢在父母回答前走到两人身旁,淡淡开口道,「不关你的事。」
「斯南,哥哥是在关心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母亲皱眉斥喝道。
「我不需要他的担心。」他嘖了声,随即转身踏上楼梯离开,脚步声还特别大。
走回书房后,他没有立刻回到位置上,而是静静靠在门板边,表情满是不甘心。
哥哥那副听话爱家的乖巧模样,他一见就觉满腔不快。
程斯南笑了声,明白自己说穿了只是在嫉妒兄长,嫉妒对方从小就受到了父母极度的关爱,才有办法活成那种充满馀裕的样子。
本想着要继续温书,可坐在书桌前,他却一个字也无法好好读进去,处在脑海无法专注的情况下,最终他选择了放弃,打算用其他方式来拋下这混乱的思绪。
拿起手机,他拨给了最常打的那个号码。
「赵凯桓,出来喝酒。」当电话一接通,他没有询问对方的意愿,直接就拋下了这话,「我知道你最近穷,所以我付钱,十五分鐘后你家门口见。」
「喔。」赵凯桓早已习惯了自己被对方呼来唤去,也没有任何意见,想着反正自己现在也有空便应声。
拿着车钥匙跟手机,程斯南也没多带什么东西便下楼,心情很是烦躁。
跟着好友来到了山上的某家夜景酒吧,直到两人各自喝完了第一杯酒,赵凯桓才开口问道,「我们,怎么下山?」
一开始程斯南还没发觉什么不对劲,一脸「你白痴吗」的模样,立刻回答,「啊我不是有开——开车……」
讲完后,程斯南敲了敲自己的头,想着自己心情差时或许智商也会跟着下降,他怎么就没想到喝酒后不能开车?
赵凯桓耸耸肩,语气平静,「笨蛋。」
「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他哀怨地瞪了好友一眼,想着待会儿只能叫车了,可这样一来改天还要特地跑一趟将车开回家,实在麻烦。
「总会有办法的。」赵凯桓仍是不慌不忙。
过了一阵,或许是喝着喝着也来劲了,程斯南终于向好友分享方才发生的事,顺道一併翻了许多旧帐,抱怨父母对兄弟间的差别待遇。
他的爸妈并非对他不好或者给予他诸多压力,相反的,父母什么都让他做,没有于他身上寄予厚望,让他随心所欲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程斯南知道,这是由于自己不够优秀。
明明是同一个家庭生出来的,可相较之下,自打哥哥小时候起,父母便用心栽培,花了许多心力在他的教育与能力培养上头,期许程斯齐未来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以便做为公司的接班人。
而程斯齐也的确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从小到大的表现皆是优异,无论在课业与品性上皆获得诸多称讚。
在程斯南眼中,哥哥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只要有他存在便足以点亮整个黑夜,周遭的星点在他身边全都黯然失色,而自己一直以来都掩盖于兄长的璀璨之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光芒。
他努力地想证明自己,想要得到父母多一点的期待,可换来的总是失败,就好比他无法顺利考上分数最高的医学系,只能唸低一阶的牙医系。
「你觉得倍受期望就是好事吗?」赵凯桓问,「说不定你哥也有你不晓得的压力,只是他没表现出来。」
两人不是第一次谈论相关话题,可程斯南发觉自己总是时常陷入相同的回圈里头,永远被困在这样一个烦恼之中,三不五时就必须排解这样的情绪。
——否则他会崩溃的。
「总比被冷落来得好。」他嗤笑了声,再度往嘴里灌酒。
「现在是要比惨吗?」赵凯桓朝栏杆外望去,两人的位置能俯瞰整个市区的夜景。
「……抱歉,不敢跟你比。」程斯南抿抿唇,看着面前好友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忽然感到有点心疼。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原本都不该是这样的。
两人从高中时便是同班同学,虽说就读校内的数理资优班,班上的同学们第一志愿普遍皆是医学系,可程斯南知道,当时赵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