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理所当然明知故问的语气叫越春愣了一愣,表情出现了明显的空白,逗得戚廉隅轻笑出声。
越春脸颊微红,自觉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也不跟他多扯,推了推他的胳膊,道:“快走呀。”
戚廉隅抬了抬下巴,正对着门的方向,问道:“从哪走?”
越春道:“自然是窗户。”门肯定是不能走的。
越春不愿同他扯皮,再次推了推,两人还没谁开口,这回却是春逃的疑惑插了进来:“姑娘?你在同谁说话吗?”
门本就被春逃推开一丝缝隙,即便里面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门外也还能听到些许动静。
越春肩膀一耸,对着门口道:“没谁,我自言自语呢。”转头又对戚廉隅道:“你还不走!”
再逗下去真急了。戚廉隅伸手捞起地上的衣服,才穿了件里衣,春逃的催促又透过来:“姑娘可好了?奴婢能进去了吗?今日巳时进宫,姑娘可不能再磨蹭了。”
越春一愣,回应道:“马上就好,再等会儿。”
戚廉隅闻言,干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她。
他投过来的视线不容忽略,让她头皮发麻。片刻前的温存还十分清晰,小臂上的湿痕也渐渐降温,偶尔风过,便有阵阵湿冷。越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晦涩开口道:“今日是你大婚,你早些回去。”
戚廉隅眼里浮现一丝早知如此的自嘲,手上重又动作起来,慢条斯理整理褶皱的衣裳。待穿戴完毕,才漫不经心开口,道:“不回去了。”
越春道:“什么意思?”
戚廉隅坐到床沿,柔软的床塌陷下一处凹坑。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姿态轻佻又随意,道:“阿姐还真是滥情……事到如今,与我已然是真夫妻了,还要看着我娶妻么?”
越春稍感不自在,别开了头,抿了抿嘴唇,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新郎不在场,必定乱套,到时候常欢如何下得来台?”
戚廉隅像是百思不得解,问道:“说来有一事我很是好奇。阿姐一向宽仁,不论对什么人都是同样的爱护,为何偏偏对我……”他说到这里顿住,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却是带着狠劲将她的头扭回来,接着道:“总要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越春怔愣,问道:“你不愿吗?你与常欢不是情投意合吗?”
戚廉隅痛恨到此刻她都还固执地自欺欺人,眉目间有戾气陡升,被他硬生生压下去,道:“阿姐何时问过我愿不愿意?这不都是阿姐一厢情愿认定的么?”
越春这回连掐在她下巴处的手指的力道都忽略掉了,嘴唇翕动几番,道:“可你与常欢是天定的姻缘……”
“天定!又是天定!”戚廉隅几乎是不耐地打断,反问道:“你又如何知道天意?
系统的事无法与外人说道,异世的说法更显荒谬,越春自然说不上来。只能另辟蹊径。她道:“这是先帝赐婚。”
戚廉隅道:“已故之人,又怎么作数?”
越春哑口无言。一句一句被他反驳回来,偏偏她毫无招架之力。靠诡辩肯定是行不通的,她狠了狠心,道:“筠心,回去。”
戚廉隅眸色也冷沉下来,道:“若我偏不呢?”
时至如今,他不可能容她再逃。
得知她病逝的消息那瞬的心死如灰犹还清晰,即使是他时刻紧盯,不曾信邪,那种心悸的后怕也实难相忘。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为什么还要纵容她自顾自地任性?凭什么他就不能自私一点?他都已经给了她那么多时间了不是吗?
越春盯着他,气势不足。
戚廉隅再道:“我回去完婚,然后如何?阿姐装作若无其事,再去宫里给赵逾和当妾?”他冷哼一声,“他倒是不挑。”
这话说得不能算是不难听。越春原先还勉强算是平静的面色也出现一丝裂缝。
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些,戚廉隅顿了顿,重新缓下声来,伸手想要摸她的脸,道:“阿姐,我……”
他的话猛然断在这处。倒不是他不想继续说,而是他突然发觉自己手不听指挥,再也动不了了。
越春冷眼瞧着,像是一点不意外。
戚廉隅道:“你做了什么?”
系统的提示同时响起,【成功使用道具:服从令。友情提示,时效五个时辰。】
戚廉隅在江南组成私兵时,系统曾奖励过一个道具,便是这服从令。即便受者再怎么不愿,使用者都能操控受者的行为轨迹。
越春轻轻呼出一口气。五个时辰,够了。届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越春抬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一会儿从窗户走,避开点人,回去做新郎官。”
戚廉隅轻嗤一声,像是嘲笑她痴人说梦,但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他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真往窗户那边走了。
戚廉隅终于绷不住面色,低声喝道:“陈越春!你真是好样的!”
越春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声音却还算得上镇静:“回去之后,也别说太多话了。”
戚廉隅闻言心知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