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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红尘儿女(1 / 2)

陈梁之间,千二百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至少要十五天才能抵达。再加上高闲云喜好玩乐的性格,年前能回来就能说一句快了。

然而不出一个半月,高闲云去而复返。

听到通禀的陈杳心情沉入谷底,吩咐道:“请她进来。”

必是很严重的事,连高闲云都没有游玩的心思,直接返京。

高闲云给了个眼神,示意陈杳屏退左右,方才开口,开门见山:“你府上这位,根本就不是昭华公主。”

昭华自缢了,在来陈国的前一天晚上。梁国君臣不知道哪里找了个女人,顶替昭华。为掩人耳目,昭华公主被草草送出宫掩埋,连碑也没有,只有她生母每月会派宫女偷偷祭拜。

那种紧急情况下,能找到的顶替人选,屈指可数。召儿的真实身份,此时于洞察的陈杳而言,不过像蒙着一张朦胧单薄的纸片,根本不经猜。

他娶的不是昭华,是昭君——替公主出嫁的召君。可惜彼昭君是受封出塞,此召君却是冒名出嫁。

昭君仍是昭君,召儿却只能是昭华。

知道真相的陈杳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一点,甚至没有怒火,相反是一种理解。

难怪她永远那么唯诺,那么胆怯,那么怕死。

那天,她说她是亡国奴,原来不是比喻,是一句真得不能再真的真话。

陈杳苦笑。

这一笑里,有太多情绪,唯一没有讶然。

高闲云奇怪,“你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猜到了。”从高闲云进门那一刻,陈杳就隐隐有预感,自然没有太多诧异。

“也是,你要不是察觉到什么,不会专门叫我走一趟,”高闲云追问,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呼齐王府上这个公主,“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什么怎么处置?”

“你让我走这一趟,不是为了查清楚好处置她吗?”

“梁国也是无奈之举。这件事捅破了有什么好处,让梁地的百姓再受一次战火屠戮、胆战心惊?”陈杳并不喜欢战争,坦言道,“我只是想心里有个底。”

高闲云心领神会,叉手在胸前,笑言道:“你早讲,我也不这么费心费力替你查了。我连昭华公主的坟都给你刨了。”

“???”陈杳缓缓抬头,眉峰如聚,震惊地看向高闲云,“这种缺德事你也干?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入土为安,她都死这么久了。”

“我这不还是为了你?”高闲云愤愤不平,郑重声明,“而且我只是掘了她坟,没有开她的棺,她还在那个盒子安安生生躺着呢,搬个家而已。现在坟也没了,真的死无对证了,你该感谢我!”

始终不见陈杳反应,高闲云吼了一声:“说话!”

无话可说。

千头万绪,汇成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高闲云:“厉害。”——

冬月里难得的阳光,从光秃秃的枝丫间投射下来,照在青年的锦裘上,藏青色的缎面暗纹若隐若现。孟屏山裹着一件白狐领大氅,卧在躺椅里,把书扣在脸上,不知是睡是醒。旁边的木几上,摆着个掌大的炭炉,一直温着茶。

一进门的高闲云就见到这幅静享岁月的景象,正想叫醒他,听见孟屏山懒懒地说:“告诉我娘,我不想见。”

他把她认成了谁,又不想见谁?

高闲云偷摸摸走近,俯身,隔着书在孟屏山耳边叫了一声:“喂!”

高闲云?

闭眼而憩的孟屏山猛然回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把书从自己脸上移开,果真看到高闲云眯笑成半月形的眼。

孟屏山有意识想往后退,但身后是椅背,于是坐了起来,把书合好放到一边,“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来了啊。”高闲云随手把带来的酒搁到几子上,撩袍坐好。

“这么快……”看来出事了……

“你们都不怎么想见到我的样子啊。”高闲云忧伤地埋怨。

“齐王殿下不想见你,也见到你了。”孟屏山调侃,取下炉上茶壶,倒出一杯。夷山红茶,不知在火上热了多久,已经红得发黑,不宜再饮。

孟屏山准备沏新的,被高闲云拦住,“喝什么茶,喝我这个!”

高闲云兴致勃勃揭开酒坛封口,就拿着广口茶杯当酒盏,一边倒酒一边说:“螃蟹我没吃到,吃到了也带不了,这个酒我觉得还不错。”

正宗女儿红,专门从梁国带过来的,正适合冬天饮来御寒。

高闲云与孟屏山碰了一杯,饶有兴趣地问:“你有烦心事啊?”

白云玉盏,最配底色浓郁的红茶,用来盛澄如琥珀的黄酒也很相宜。

孟屏山浅啜了一口,醇厚甘鲜,若无其事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啊?”高闲云连连点头,作势起身要走,“那我去告诉你娘你闲得很,可有空见人家了……”

“高闲云!”孟屏山一把拽住高闲云的袖子,随即意识到这个举动太亲密,放开了手。

高闲云重新坐回去,一手撑着下巴,好笑地问:“说吧,你又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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