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贤妃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外面已经黑了下来。
往日亮如白昼的御书房只点着一根昏暗的烛火,皇帝一身萧瑟的坐在昏暗处,微亮的烛火让他的脸庞似明似暗。
皇帝的神色虽然贤妃看不起清楚,但贤妃笃定皇帝并不满意李冥锐的大胜。
皇帝在朝臣面前给足了李冥锐的赏赐,在私底下却没有任何的获胜的喜悦。
贤妃目光更为柔和贴心,提着手中的食盒,迈步走到皇帝面前,盈盈下拜,“臣妾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朕不饿。”
“陛下得仔细龙体啊,您是万民之主,没您解决不了的事儿。”
贤妃话语中的尾音高挑,将食盒放到一旁,温柔的握住了皇帝的手臂,慢慢的跪伏在皇帝的膝头,谦卑,温顺,臣服,贤妃微微抬头似在仰望着心中的神邸。
皇帝缓缓的抬手轻轻扫过贤妃的脸颊,沙哑的说道:“眼下的胜仗,朕便犯了难,朕坐在龙椅上能看出朝臣们对朕的嘲讽……”
“他们是陛下的臣子,哪敢嘲讽您?”
“朕看得出!”
皇帝落寞的眸子突然迸发出一抹光亮,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他们以为朕做错了,以为朕亏待了功臣!朕从未亏待过宁欣,他们……李冥锐手中还有五万精兵,朕让他驻扎在越王藩地……朕担心他听了京城的传闻。“
“区区五万兵力,便是他有心谋逆,这点兵力又能起什么作用?”
贤妃嘲讽道:“陛下太高看李冥锐了,他还能飞出您的手心?他安享富贵,陛下不会亏待他,一旦他存了谋反的心思,陛下雷霆震怒,还有他的好处?”
皇帝笑容苦涩,拽起了贤妃,“你不明白,爱妃根本没弄明白李冥锐是如何绕过南越重兵攻入南越京城的,民心,起码一半的民心在李冥锐身上,若是他举起造反,朕便是能平叛成功,后世人和百姓会怎么评价朕?平叛哪有不死人的?让百姓饱受战乱的苦楚,朕哪有脸面见先帝?一旦中原战乱,鞑子趁机南下,朕岂不是成了大唐的罪人?”
皇帝对鞑子大汗云泽从来就没掉以轻心过,贤妃能得到鞑子不稳的消息,皇帝耳边也吹进了一些风声,只不过他没贤妃调查的清楚。
在皇帝看来,平定南越,撤销护国藩王后,才是同鞑子决战的时机。
他削藩和限制李冥锐都很慎重,就怕一个弄不好,中原内乱,让鞑子有机可乘。
大唐皇族如何都不会投降鞑子。
在李冥锐分兵失踪时,皇帝做得太绝了,李冥锐又得了这场大胜,民心都在大唐英雄这一边,此时皇帝若说不后悔是假话,再多的后悔,也没更好法子挽回局面,他只能看牢燕国公府邸,稳稳的扣住宁欣他们做人质。
不将李冥锐的兵削干净,皇帝是不会轻易放李冥锐会京城的。
“陛下不能将民心争取过来?”
“朕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皇帝握紧贤妃的玉手,将蜡烛推到地图旁边,“朕若是让李冥锐单骑回京,他完全可以借助海船之利将他的收下运送回来。朕派在他身边的探子回报,李冥锐冲锋的阵法不同以前,骑兵阵形锋利且快速,往往一击便可击碎敌人,朕想了许久,才明白李冥锐的狡猾和野心。”
“什么?”
“阵图,燕云飞骑的阵图!”
皇帝细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眼睛想要凸出来一样,“朕以为消失失传的阵图……可恶……”
皇帝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如果朕知晓燕国公府还保留着完好的燕云飞骑的阵图,朕怎么会将精兵交给他?朕又怎么会将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赐还回去?他们把朕耍了一个彻底!”
“陛下息怒。“
贤妃劝着皇帝,此时她不敢在皇帝面前放马后炮,虽然她早就看不上李冥锐,但李冥锐能让燕云飞骑重现还是让她意外的,”李冥锐大忠似奸,他看似忠厚其实一肚子鬼心思,陛下被这样的人蒙蔽了也并非犯了大错,况且他好歹平定了南越,也算是陛下用人得当,慢慢削去他的兵权也不难。”
“护国亲王韩王被削爵,其余三王在陛下面前不是老实得很?听闻越王已经举家北上,陛下下了一手妙棋,让李冥锐逼着越王北上,即便李冥锐有谋反的心思,他如今在越王经营了几辈子的藩地,藩地百姓怎么都不会听他号令。”
“藩王都能被陛下制服,何况区区一个李冥锐?”
贤妃为皇帝分析着,皇帝眼底的寒意落寞少了几分,唇边多了一丝的笑模样,“爱妃说得也在理,若是李冥锐没掌控住海船,朕也不怕他!平王世子南下监造海船,朕本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却成了制约朕,随时可以顺海路抵达京城的利器。”
贤妃见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一根根点亮了屋子里的蜡烛,御书房突然明亮了起来,皇帝消瘦的模样,让贤妃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从食盒里取出精致的饭菜,“陛下先用饭菜吧。”
皇帝闻到饭香,也觉得有点饿了,拿起了筷子,贤妃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着,直到皇帝用膳后,贤妃将茶盏递给他,低声道:“若